2015年7月4日 星期六

在澳洲酒吧喝巧克力的旅人



對酒精嚴重過敏是家族遺傳,家裡上一輩的男人全都是半杯即醉的(對,女人就能喝,真不公平)。後來據是由於身體缺乏了某種酵素,不能分解血液裡的酒精,因此只需一點點酒精已達到人家喝上一整晚的效果(省下不少錢呢),管他是甚麼科學原因,我就是他媽的不能喝。

初次發現這悲哀的事實是在第一次獨自旅行。我一個人在雅典街頭一間露天餐廳吃晚餐,初嚐自由的美味。

「這環境這情調,少不了一杯酒吧?」愛裝文青的我如此想,於是就點了一杯啤酒。在此之前我還沒真正喝過酒。


怎料到,才喝了兩口就開始熱血沸騰,再喝一口,我就仿如坐在走馬燈中心,整個雅典圍著我旋轉⋯⋯是希臘的酒特別強大?酒神戴歐尼修斯在作怪嗎?

耳朵在燃燒著,我沒辦法喝完整杯,勉強舉手叫了侍應替我結帳。

9歐羅,謝謝。」侍應說。

我拿出錢包數呀數,數了半天,拿了90歐羅給侍應。

他呆看那90歐羅,再看看目光渙散的我、和桌上那只喝了三分一的啤酒,無奈地把錢找給我。

幸好旅館就在幾十步內,我幾乎用爬的回到了旅館,倒在床上就睡死了,半夜起來時全身仍然熱燙燙,還長了滿身可怕的酒癩。

希臘的酒真厲害,難怪宙斯天天都在跟女人生小孩啦。

那時候我還不相信是自己的問題。

直至後來,多次在酒吧吐得亂七八糟還要勞煩朋友送回家、甚至一次吐得沒東西吐了就吐血出來,在醫院過了一晚,我才真正認命,我是真的不能喝。

幸好在香港,不能喝酒並沒有太大損失。大部分香港人的普通社交都不用靠杯中物,在咖啡室或餐廳坐上半天聊天是平常事,即使唱K不喝酒朋友也不會大驚小怪。



但,當背包客就不同了。

在旅途上要跟其他背包客交流的話,尤其歐美背包客,去酒吧總是免不了。你不會相約其他背包客去看電影吧?再說酒是很多地方的文化之一,去葡萄酒莊參觀如果不喝,那不如去參觀農場好了。



不能喝酒,會錯過很多有趣的體驗。那時候我這樣想。

於是,出發去澳洲工作假期前,我嘗試練習一下。就在家裡喝吧!醉了也不會太危險。半杯紅酒過後,我盲了,真的盲了,雙手摸摸眼睛明明是張開的,但竟漆黑一片,幸好只維持了十數秒,嚇我一大跳,酒精對我的影響真奇幻。

為免孤身在外地出事,我只好盡量少喝了。


起初的確感到錯失不少跟其他旅人和當地人交流的機會,但後來突然想到,其實去酒吧也不一定要喝酒吧?

「一杯熱巧克力,謝謝!」

吧台的小弟呆了一秒,然後笑著叫我等等。

我沒有注意到那一刻整間酒吧的人都在看著我。

「你不會在酒吧點熱巧克力吧!哈哈哈哈!」一個面紅紅的醉漢在我旁邊大笑,然後帶領著整間酒吧的人都在笑。

那是澳洲內陸小鎮的小酒吧,小鎮人口很少,晚上幾乎全鎮的人都聚集在酒吧。

一杯熱巧克力,令我成為全酒吧的焦點,大家雖取笑卻沒有惡意,還排著隊跟我這在酒吧喝巧克力的外星人聊天。

X你老母!」

我嚇一大跳,是誰在說廣東話髒話?

「我發音準嗎?」一位原住民用回英文跟我說。

原來他以前有認識過來自香港的留學生,這一句是他唯一記得的廣東話。於是我跟他交流兩地各式髒話,半醉的他很容易就笑得人仰馬翻。

眾人皆醉我獨醒,喝著巧克力、看著整間酒吧的人像孩子般,說甚麼都在狂笑,原來也十分有趣。

後來有一次,我去捷克旅行。在Cesky Krumlov認識了一位日本背包客,相約晚上在一間市區的酒吧吃飯。一進去就因著亞洲人面孔而成了全場焦點。

「年青人!來到這裡一定要試試這種酒啊!來!給他們每人一杯@#%$%^$%^

旁邊一位醉醺醺的叔叔擅自替我們點了兩小杯鮮藍色的烈酒,名字我記不起來了,酒精濃度高達60%。據是畫家梵高很喜歡的酒,他畫畫前總要喝了。叔叔教我們用火機點,酒杯就燃起了美麗純淨的藍火。待火燒完,該燒掉不少酒精了吧?我拿起杯輕沾唇邊,剛才的火焰彷彿重新燃起來,漫到我的唇上、舌上、口腔、食道、胃⋯⋯



「嘩!」才一小滴就把整個人燒起來了。投降,我可不想像梵高般瘋掉,把自己的耳給割下來。我看看我的日本朋友,他似乎也受不了,放下藍酒點了啤酒,我也按慣例點了巧克力。

吃著飯,又有一位醉得滿面通紅的叔叔跟我們聊天,他英文不好加上爛醉如泥,根本沒有好好對過話,他該也看不出我和日本朋友不停的相對傻笑是在取笑他的語無倫次。

「很有趣的叔叔呢。」我,喝一口巧克力。

「是嗎?只是個醉醺醺的酒鬼吧。」日本朋友喝一口啤酒。




的確,酒精造就不少旅人交流的機會。然而最重要的,還是你在旅程中有沒有一顆開放的心、有沒有看世界的熱情、有沒有願意認識別國文化的慾望,只要擁有這些旅人的胸襟,那怕是一杯巧克力、一杯牛奶還是一杯開水,都能為你打開世界的大門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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